兒童玩具野狼公仔因向特首路姆西狼扔去,成為香港抗爭的象徵,升上神檯變成神獸。賣到斷市(主場新聞圖片)。
野狼公仔名為路姆西,音近廣東話粗口,加上一個「丟」勢成粗口中的極致。用野狼公仔扔特獸狼端的是天意,推出此公仔音譯成路姆西者絕對估不到。
我一邊觀看電視上向特獸狼扔雞蛋、扔路亦想丟棄,一時又捨不得,想留下來與當今大陸的官場作一比較,遂劫後餘生。
其實至十八世紀末葉曹雪芹寫出不朽名著《紅樓夢》之後,中國的小說無以為繼,至今再未出過一部驚天地泣鬼神之作。魯迅先生撰寫《中國小說史略》時,大概也發現出類拔萃的小說寥若晨星,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遂將李伯元的《官場現形記》、吳趼人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現象》、曾樸的《孽海花》、劉鶚的《老殘遊記》捧起來,合稱為「四大譴責小說」一被命名「四大」四本書頓時吃香起來,身價何止百倍。而《官場現形記》又高居榜首,成為中國近代小說的名著,內地編寫中國近代文學史的教授學者,莫不拾紹興師爺的牙慧,無一悖逆。
我不是文學研究者,只是寫了幾十年小說,在香港這三十多年更未斷過,至今仍在寫雜誌的小說專欄,以小說寫作者一己之見,我反倒覺得,《官場現形記》只能排尾,蓋這部小說沒有完整的主體故事,沒一根主線,全是一些道聽塗說的傳聞。吳趼人的《二十年日睹之怪規象》要強些,畢竟不是「耳聞」是「目睹」。《官場現形記》描寫得最淋漓盡致的是揭露晚清官場的黑暗,無官不貪,無吏不污。其實清代仍有兩袖清風的清官,反而現今大陸倒十足似李伯元描寫的景況。我是讀新聞出身的,認為李伯元在新聞史上倒有一成就,就是他創出《遊戲報》《繁華報》在上海自成一家,成為其後小報蜂起的先河。假如我活在那個時代,也想去搞小報。
若論四大譴責小說,我私下認為寫得最好的是曾樸的《孽海花》。曾樸受法國文學影響至深,《孽海花》寫一代尤物賽金花,很現代,很小說,後來以《孽海花》為藍本的小說戲劇不少。夏衍於三十年代寫了《賽金花》劇本,演出轟動了上海灘。到文革十年動亂中,這個以反日、反漢奸為主題的話劇被打成投降主義的大毒草,夏衍差點賠上老命。前不久,天津人藝在香港演出話劇《風華絕代》也是將名妓賽金花搬上舞台的,演賽金花的是劉曉慶。現今大陸掌權的特權獨裁者有一套治國之道,便是經濟向錢看,政治向左轉,文化向古靠,愈是以前的古董破爛愈吃香。
扯遠了,說回港事路姆西,目下最吃香的莫過於這隻野狼公仔,賣到斷市。扔雞蛋、扔路姆西,搞到全世界都知,好處是菲律賓阿甚麼三世不會不知道香港特獸名為何也;壞處是搞到以後特獸狼出現,群眾都要被搜身,不准帶雞蛋、番茄、水瓶、公仔。若有人向特獸狼扔鞋,則見狼要赤腳?若有人扔毛澤東、薄一波半身石膏像,則見毛、薄像便砸?在下勸怒火中燒的港人千萬別扔燃燒彈,不滿假普選、不滿特獸狼可以扔「基本法」,看這隻狼會不會沒收「基本法」來一把火燒掉。
開放雜誌 2014年 元月號 作者: 高 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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