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3月4日 星期六

特朗普經貿政策與中國社會劇變

從全球化層面來看,美國共和黨總統競選人特朗普勝選會帶來消極後果。比如,他聲稱將對中國進口商品實施高達百分之四十五的懲罰性關稅。這不僅會重創中國經濟,而且,也會讓在華美企陷入困境。
在另一方面,共和黨有濃厚的自由貿易傳統,參議院內強大的自由貿易派也不會因特朗普當選而被削弱。這正是美國政治制度的優越所在:參議院的改選期限與政府選舉錯開,人員變更的數量結構也迥異於政府。

北京反全球化傷害香港
特朗普對中國匯率制度的不滿顯然是完全政治化的。公平而言,中國雖然實行有管理的浮動(managed floating)匯率,但近兩年來,人民幣對美元貶值的主要原因是經濟嚴重衰退加上資金外流。此中政府操縱的因素不算大,不過,中國在全球化方面也在做與它主張相反的事情。中國聲稱在全球經濟低迷的困境中推動貿易自由化,也將在經濟治理方面作出貢獻。這贏得了英國國際商會秘書長克里斯‧索思沃思的認可,他讚揚杭州峰會說:「隨著美國領導力的衰退,中國成為領頭抗擊反全球化的唯一國家。」事實上,在杭州峰會結束不到一個月後,北京當局就瞄準了內地人購買香港保單以及比特幣法償性替代之兩大經濟現象,欲以央行政策卡死兩者。香港保單對內地人有跨境因素在,加上香港本身是國際重要金融城市,內地人購買保單是全球化的一個微觀層面。
今年上半年,內地人赴港購單達到三百億港元,既接近去年全年水平,更佔香港上半年新增個人保單的三成以上。按此勢頭發展,年底達到千億元港元沒問題。明年,更有三千億的前景。相反,在十月末,銀聯刷卡系統突發公告:「除了購買與意外、疾病等旅遊消費相關的經常項目保險外,全面暫停內地居民通過銀聯卡在香港地區投保」。如此,會給香港明年的經濟總量帶來接近萬億港元的損失。
至於比特幣,它因有國際硬通貨與人民幣雙重計價特質,自然具有了法償性替代。即是說人民幣區域內可以不承認它,但它可換成歐元而轉入個人賬戶,這等同於持有者取得歐元法償性權利。然而,由於法償性替代打造了第二個外匯交易平台,中國央行認為「一些投資者為了轉移資金,利用比特幣避開中國資本管制」。

經濟顏色革命愈有可能
匯率操縱確認與懲罰性關稅是特朗普對華經貿政策的兩大利器,但也正是兩器之用,將會導致北京進一步的反全球化經濟政策取向。特朗普時代的美中經貿關係將是一個拼比「誰更反全球化」的競局。不過,美國從整個制度基礎上無法徹底反全球化。一方面,它有龐大的國債系統,購買對象多是外國央行或財政部;另一方面,它打造了全球貿易談判的替代機制,具體到跨太平洋貿易協議(TPP)上,可以讓予日本主導。日本主導的TPP會助益於東盟國家,南海周邊的東盟成員更是有以海運為基礎的國際貿易便利。
特朗普欲提振美國經濟必會強化對有傳統利益的南海周邊國家的出口。否則,其政府就沒足夠的經濟資本來實施對中國的匯率反擊與關稅懲罰。
當然,實施百分之四十五的關稅沒有任何可能,那等於經濟上的兩國斷交。即便只將關稅水平提高百分之十,中國經濟也會出現崩潰後果。這是因為中國貿易盈餘的四成以上來自對美出口,有四分之一的企業性質就業與對美貿易有關。在電子設備與傢具兩類中,關聯就業程度超過三分之一。按照中國體制內的陰謀論思維來推論,特朗普政府對華主動開啟經貿戰「是個套路」,它遠比人權問題施壓、疆藏政策質疑更能促使中國社會劇變。此可謂經濟顏色革命也。進一步地說,放棄奧巴馬政府與中國的全球規則權之爭,轉到傳統經貿領域與北京博弈,相當於打常規戰爭。打常規戰爭恰是美國獨一無二的優勢,美國國債全球化則是經貿戰的常規實力。
今年前三分之一的時間裡,全球央行總體上減持美債(含企業債)的動向明顯,但是,總減持未逾四千億美元,不及美國債務水平的百分之二。中國央行減持及外匯儲備下降也不算明顯,熱點時期的八、九月份總計減少外匯儲備才三百五十億美元。而這兩個月,在理論上減持外匯一千億才可抑制本幣貶值過快趨勢。但是,中國國內經濟的嚴重衰退又在「理論上」不允許其與全球央行對拋美債。

資本異議力量悄然崛起
特朗普競選時期的對華政策言論或與未來的實際政策制訂、執行有差異,但是,在關稅與匯率兩大問題上不會出現方向性調整。這裡面有三個原因被觀察家們所忽略,也就是特朗普對華經貿政策不是脫口秀而是有備而來。該三大原因具體講來如此:
(一)中國外資環境越來越呈現出反全球化趨勢,虛驕的民族主義弄假成真,以致日本企業被嚇壞而欲規模性撤資;
(二)體制內變相經濟崩潰論再起,它與高層政治博弈無關而是經濟實踐層的普遍心理,「拿什麼拯救中國經濟」竟是時尚之問;
(三)特朗普身帶民粹且毫無高層政治經驗可言,但他是沃頓商學院畢業生且在畢業前就大量考察國外經濟,從業後又積累了獨特經驗。要知道,沃頓商學院隸屬於賓夕法尼亞大學,賓大則在常青藤聯盟裡面。
相當於中國的富人裝窮(亦有窮人裝富)現象,特朗普是將精英偽裝成民粹,成功獲取了底層社會的選票。然而,競選語言相當部分雖為「假戲」,執政之後也要將相當部分「真演」。這當中的核心部分是提振國內經濟,為底層白人提供就業機會。在國內經濟政策上,政府減稅、發債的可能性更大,同時,降低稅率刺激經濟後,在其第二個任期內會出現稅收總額大增的結果,這應當是競選團隊早就設計好的「套路」。目前來看,問題是經濟方面顧問班子如何組成,執行團隊由什麼人率領。
可以預見,未來的美中經貿大戰再啟,會加快外資撤離,甚至是美企急於日企。這種前景也是體制內悲歎「拿什麼拯救中國經濟」的重要原因之一。美日兩方同時撤資,假定企業數為三分之一,將會使中國經濟總量減少十萬億元人民幣,轉而給南海周邊國家帶來兩萬億美元的市場增量(撤資者未必回本土而選擇馬來西亞、印尼等國)。在中國內部,體制內的資本異議(變相崩潰論者)對社會劇變的推動力將會超過傳統的政治異議。到中共二十大時,這股力量會非常強大,也會與第二任尾期的特朗普「建立某種政治聯繫」。

來源轉自:
【2016年12月號 爭鳴 總470期(大陸)綦彥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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